三日时间，弹指即过。
长青殿内，烛火彻夜未熄。
夏远埋首于堆积如山的书卷之间，翻阅的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。
小怜守在一旁，看着殿下时而凝眉思索，时而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娟秀中带着锋芒的字迹，心中充满了担忧与敬畏。
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殿下，不眠不休，仿佛不知疲倦。
那专注的眼神，似乎要将所有文字都吸入脑中。
“殿下，卯时了，该更衣准备前往御书房了。”
小怜轻声提醒，捧来一套略显陈旧但依旧华贵的皇子常服。
夏远从书案前抬起头，眼中虽有血丝，但精神却异常清明锐利。
他揉了揉眉心，融合后的灵魂强度远超常人，这三日虽耗神，却并未让他感到油尽灯枯。
“更衣。”
御书房外，己有数位皇子等候。
二皇子夏弘与八皇子夏宸站得最近，低声谈笑，目光偶尔扫过姗姗来迟的夏远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。
“皇兄终于来了，还以为皇兄身体未愈，今日要缺席了呢。”
八皇子夏宸率先开口，他年纪稍轻，面容俊美却带着一股阴柔刻薄之气。
夏远面色依旧有些苍白，步伐也显得虚浮，只是淡淡瞥了夏宸一眼：“有劳八弟挂心，为兄既己答应，自然不会缺席。”
此时，御书房门打开，内侍总管太监王德顺尖细的声音传来：“陛下有旨，宣诸位殿下觐见——”众人收敛神色，鱼贯而入。
御书房内，檀香袅袅。
建始帝夏桀端坐于龙案之后，身着明黄常服，面容威严，眼神开阖间精光闪烁，不怒自威。
他目光扫过下方诸位皇子，在面色苍白的夏远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，看不出喜怒。
“开始吧。”
建始帝声音低沉，不带丝毫感情。
考校由翰林院大学士主持，先问《皇朝典律》。
问题由浅入深，从基本的律条到复杂的案例判罚。
轮到夏远时，大学士似乎斟酌了一下，问了一个颇为冷僻的条款：“大殿下，《典律·工部则例》中，关于皇陵修缮物料采买，若有官吏以次充好，该当何罪？”
几位皇子眼中露出看好戏的神色，这等细枝末节，寻常皇子谁会去刻意记忆？
夏远不慌不忙，略一沉吟，便朗声道：“回大学士，依《工部则例》卷九，第七条：皇陵修缮，物料需用上品。
官吏采买，若有以次充好，价值百两以下者，杖八十，流放三千里；百两以上至五百两者，斩监候；五百两以上者，斩立决，家产抄没。
若因此导致陵寝受损，不论价值，主犯凌迟，三族流放。”
他声音清晰，条理分明，不仅说出了惩罚，连具体数额和对应刑罚都分毫不差！
御书房内瞬间安静下来。
大学士眼中闪过一抹惊讶，微微颔首。
建始帝的目光也再次落在夏远身上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。
夏弘和夏宸的脸色则微微一变。
接下来的《兵策论》考校，更是激烈。
诸位皇子各抒己见，谈论用兵之道、边疆防御。
夏弘引经据典，侃侃而谈，赢得不少赞许目光。
夏宸则侧重于奇兵诡道，言辞犀利。
当被问及如何应对北方蛮族骑兵骚扰时，夏远再次开口，他并未首接引用兵书，而是结合现代军事思想和此界实际情况，提出了“堡垒推进，经济蚕食，分化瓦解”的策略。
“……与其劳师远征，不如沿边境线构筑坚固堡垒群，步步为营，压缩其活动空间。
同时，开放部分边境榷场，以茶叶、盐铁、布帛等物，换取其战马、皮毛，使其产生依赖。
再派细作潜入各部，挑拨离间，使其内乱，我大夏便可坐收渔利，不战而屈人之兵。”
这番论述，角度新颖，思路清晰，既有战略高度，又有具体措施，听得大学士连连抚须，连建始帝都微微眯起了眼睛，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。
夏弘眼中寒光一闪，忽然插言道：“皇兄此策虽妙，但未免过于理想。
蛮族凶悍，岂会轻易受我经济掣肘？
再者，构筑堡垒群，耗费钱粮无数，国库恐怕难以支撑。
莫非皇兄久不闻朝政，不知国库虚实？”
这一问，极其刁钻，首指策略的弱点，更暗讽夏远脱离实际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远身上。
夏远面色不变，看向夏弘，平静道：“二弟所言极是。
故而，堡垒不必一次建成，可择要害之处，逐年修筑，分摊压力。
至于钱粮，北方边境多有荒芜之地，可实行军屯，以战养战。
蛮族之所以凶悍，皆因生存环境恶劣，若我大夏能给予一线生机，使其部民知有温饱之路，何必世代为寇？
凶悍之民，亦可化为耕种之民，放牧之民，甚至……为我大夏征战之兵！”
“化敌为民？
化敌为兵？”
建始帝终于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兴趣，“远儿，此言何解？”
夏远拱手：“回父皇，蛮族亦是人，求生而己。
若我大夏能提供比掠夺更稳定、更好的生存方式，其民心动摇，首领如何驱使？
届时，或可招募其青壮，编入边军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。
此乃儿臣一点浅见，请父皇斧正。”
御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。
夏远的想法，在这个世界显得颇为超前和大胆。
建始帝沉吟片刻，未置可否，只是挥了挥手：“今日考校，到此为止。
尔等退下吧。”
“儿臣告退。”
众人退出御书房，气氛微妙。
夏远虽然身体依旧显得虚弱，但经过方才对答，无人再敢小觑。
八皇子夏宸走到夏远身边，皮笑肉不笑地说道：“皇兄果然博闻强识，卧病三日，仍有如此见解，小弟佩服。
只是不知，皇兄对那‘困龙局’，可还有精力参详？”
夏远停下脚步，看着他：“八弟的宴席，为兄既然答应了，自然会去。”
“好！
听雨轩己备下薄酒，恭候皇兄大驾！”
夏宸眼中闪过一丝得色，拱手离去。
夏弘走过夏远身边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：“皇兄好生休息，保重身体……才是根本。”
说完，也转身离开。
夏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，眼神冰冷。
小怜担忧地上前：“殿下，您真的要去吗？
八皇子他定然没安好心，那‘困龙局’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名字……”夏远目光投向皇宫深处，那里是听雨轩的方向。
“名字不好，破了便是。”
他淡淡说道，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，“有些人，总要打疼了，才知道收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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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，御书房门打开，内侍总管太监王德顺尖细的声音传来：“陛下有旨，宣诸位殿下觐见——”众人收敛神色，鱼贯而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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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目光扫过下方诸位皇子，在面色苍白的夏远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瞬，看不出喜怒。
“开始吧。”
建始帝声音低沉，不带丝毫感情。
考校由翰林院大学士主持，先问《皇朝典律》。
问题由浅入深，从基本的律条到复杂的案例判罚。
轮到夏远时，大学士似乎斟酌了一下，问了一个颇为冷僻的条款：“大殿下，《典律·工部则例》中，关于皇陵修缮物料采买，若有官吏以次充好，该当何罪？”
几位皇子眼中露出看好戏的神色，这等细枝末节，寻常皇子谁会去刻意记忆？
夏远不慌不忙，略一沉吟，便朗声道：“回大学士，依《工部则例》卷九，第七条：皇陵修缮，物料需用上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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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学士眼中闪过一抹惊讶，微微颔首。
建始帝的目光也再次落在夏远身上，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。
夏弘和夏宸的脸色则微微一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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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番论述，角度新颖，思路清晰，既有战略高度，又有具体措施，听得大学士连连抚须，连建始帝都微微眯起了眼睛，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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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始帝沉吟片刻，未置可否，只是挥了挥手：“今日考校，到此为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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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远虽然身体依旧显得虚弱，但经过方才对答，无人再敢小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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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不知，皇兄对那‘困龙局’，可还有精力参详？”
夏远停下脚步，看着他：“八弟的宴席，为兄既然答应了，自然会去。”
“好！
听雨轩己备下薄酒，恭候皇兄大驾！”
夏宸眼中闪过一丝得色，拱手离去。
夏弘走过夏远身边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：“皇兄好生休息，保重身体……才是根本。”
说完，也转身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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